我强忍着恶心,缓缓抬起头,迎上它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。
在朱老三等人紧张的注视下,我突然咧开嘴,笑了。笑得有些诡异,有些凄凉。
"黄大仙,您问错了。"我的声音沙哑却平静,"您不该问我看您像人还是像仙。"
黄皮子愣了一下,那双绿豆眼里闪过一丝疑惑。
我继续说道:"您该问的是——我陈二狗,配不配给您上香。"
这话一出,朱老三的脸色骤变,几个土匪更是倒吸一口凉气。
黄皮子却没有立刻发怒,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我,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:"哦?小子,你倒是说说,你凭啥给我上香?"
"凭我姓陈。"我一字一句地说,"凭我爹是陈家寨的陈守山,
凭我爷爷的爷爷,曾经在这拉黎山立下过规矩——五仙进山,先拜陈家祠堂。"
我的声音不大,却如同一记重锤,砸在所有人心头。
朱老三的手开始颤抖,他终于想起来了,陈家寨那个被灭门的大户,姓的正是陈!
而拉黎山的老辈儿人都知道,这山里的规矩,最早就是陈家定下的!
黄皮子的表情也变了,它围着我又转了一圈,这次鼻子嗅得更仔细,
最后停在我面前,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:"你身上……确实有那味儿。
可你一个断了香火的孤家寡人,拿啥跟我谈规矩?"
"就凭这个。"我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,一口鲜血喷在地上。
血落地的瞬间,诡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那三炷黑香的火苗,齐刷刷地朝我这边弯了过来,仿佛在朝拜。
黄皮子瞳孔骤然一缩,倒退了两步。"陈家血脉……你……"
"没错,"我抹了把嘴角的血,冷冷地盯着它,"陈家虽然没了,但血还在。
这拉黎山认不认您黄大仙,得先问问我陈家的血答不答应。"这是豪赌。
我爹临死前塞给我的那本破旧账本里,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用血写着一句话:"陈家血,山不收。"
我赌的,就是这句话。赌拉黎山里那些"东西",还记得当年的规矩。
黄皮子沉默了良久,那双绿眼睛在黑暗里忽明忽暗。
最终,它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,四周的雾气瞬间翻涌起来。
朱老三等人吓得连连后退,手里的枪都快握不住了。
就在我以为它要翻脸的时候,黄皮子突然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,
声音变得恭敬起来:"既然是陈家后人,那规矩不能废。只是……"
它抬起头,那张拟人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:"陈家祠堂都没了,您拿啥给我上香?拿啥证明您还是这山的主人?"
我心里一沉,这黄皮子果然狡猾。它不是不认陈家,而是在逼我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来。
可我现在一无所有,连条完整的裤子都没有,拿啥证明?
就在这时,我突然想起了那本账本。那不是普通的账本,而是陈家历代记录山中禁忌的《拉黎山志》!
我装作思索的样子,实际上是在回忆账本里的内容。
终于,我想起了其中一页,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,旁边注着一行小字:"黄仙讨封,以肉为信。"
我明白了。黄皮子要的不是虚名,是实利。
我深吸一口气,伸出被麻绳勒得发紫的双手,沉声道:"黄大仙既然认得陈家规矩,那也该知道,陈家从来不白给。"
"今天我给您上这柱香,您得答应我三件事。"
"一,保我今晚不死。""二,送我出这拉黎山。"
"三……"我的目光越过黄皮子,落在远处脸色铁青的朱老三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"帮我杀个人。"
黄皮子眼中精光大盛,它舔了舔嘴唇:"那你拿啥换?"
我没有犹豫,猛地低下头,用牙齿咬住衣襟,狠狠一扯!
破烂的布料被撕开,露出我左边肋骨下一块巴掌大的皮肉。
那是我爹临死前,用滚烫的烙铁在我身上烙下的——一个陈家祖传的守山印记!
"就凭这块肉,"我喘着粗气,眼神却无比坚定,"够不够?"
黄皮子死死盯着那块带着烙印的皮肉,喉咙里发出"咕噜咕噜"的吞咽声。
良久,它突然仰天长啸一声,声音里满是兴奋:"够了!
陈家后人,果然够狠!这买卖,我黄三太爷接了!"
话音未落,它猛地扑向我,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下闪着寒光——朝着我肋下那块烙印,狠狠抓去!